詭辯修辭術或哲學正名術 / Sophistische Rhetorik versus philosophische Namensberichtigung
西元前第四到五世紀時,在古希臘雅典城裡出現一批人稱「σοφισταί」的浪人。這個希臘名稱按其字義可直譯為「智者(Sophist)」,實際上則是泛指當時那些收取學費以教導人從政技能的流浪教師。後者為哲學史帶來的主要貢獻在於:其透過教學活動將當時人們關注的哲學議題從「自然」轉移到「人事」上去。不過自從柏拉圖(Platon, 427-347 v. Chr.)開始大力抨擊這些喜好詭辯的流浪教師以來,「智者」這個本來字面上聽起來挺正面的語詞遂逐漸變成為一種負面性的標籤,專門用來指那些搬弄似是而非之論點的人;此後其也就成了「詭辯家」的同義詞。(參見:Schüler Duden: Die Philosophie,條目「Sophisten」之說明,頁387。)

智者開班鬻技,其主要的教學內容則包括有修辭學、詩學與倫理學,而從頭到尾貫串這些知識內容的目的則只有一個,那就是「如何去講贏對手」。為了達成該目的,黑心的智者們遂將修辭術發揮到無以附加的詭譎地步。譬如:「駝鳥心態」可以說成是「忍辱負重」;

話說回來,當一個社會充斥智者這類似是而非的詭辯言論時,其內部必定會充滿矛盾。因為不同的政治利益團體雖都會宣稱自己是在追求正義,但是每個團體所理解的正義卻有可能差個十萬八千里,有些甚至會痛斥別人口中的正義均是錯誤的,從而造成其他只會人云亦云的世人無所適從。於是乎,有的政治利益團體遂更加肆無忌憚,譬如明明自己才是塑造與挑撥社群際間仇恨的始作俑者,卻做賊喊抓賊地攻訐敵對勢力或其代表人物,藉以鼓動自己所屬民眾相應地產生更大的仇恨。可想而知,這樣的社會怎可能會不亂呢?對此,旅居雅典的智者們當然是無動於衷的。因為他們一來不具雅典公民身分,二來亦不認同雅典且也不想融入本地生活,故敢於大膽教人把黑的說的白的,反正就算雅典的政治環境因此被搞臭搞爛,也不關他們的事。畢竟如果到時雅典城變成危邦的話,其大可捧著賺來的黑心錢,毫不在乎地留下一屁股爛債走人。
若以長遠計,這等「錢進口袋,債留雅典」的黑心事業必當會慢慢蛀蝕掉雅典城的立邦之本。然而此點實非一般短視的雅典人所能洞察,故雅典哲人們屢屢起而攻之,以求能夠力挽狂瀾。他們用以對抗這些販賣假知識的智者的武器,即是所謂的「概念性思維」。後者是透過明確定義語詞概念、恪遵邏輯推論,以求剋制混淆概念式的「詭辯修辭術」;吾人在此不妨將其克敵名器命為「哲學正名術」。當然,智者作為語言遊戲的大師,並不會被人給那麼輕易地就打敗。畢竟詭辯術既然能夠奪人之口,必當有其厲害之處,實不容小覷;譬如柏拉圖(Platon, 427-347 v. Chr.)在《對話錄(Sämtliche Dialoge)》〈歐提得魔篇(Euthydemos)〉中就曾描述過蘇格拉底(Sokrates, 469-399 v. Chr.)如何敗在歐提得魔兩兄弟手中的故事。所以縱使是道行高深的哲人,有時候也會一不小心就著了智者的道,甚至遭到殺身之禍。有鑑於此,若哲人們起心發願要去破解詭辯修辭術,是不能不去多加研究其伎倆的;不然就算是明知對方講的有問題,卻又不知如何辯駁,則一樣也是無法以理服人。
